搬家
这两天搬家理东西实在太忙,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写这篇算是相当重要的周报。朋友圈已有很多同学发了一些与紫金港告别的文章。不过对于我前两年的大学生活,我在前几篇周报中已经写了不少了,这篇周报,我想记录一下这次搬家。
初来乍到,离开原先熟悉的环境,融入到新的氛围当中会有一种无所适从的陌生感觉。玉泉树多,楼房不高,外表看着比较有年代感,而且树多就显得路窄。总体来说,暑假里的玉泉校区是带有着古朴厚重的气息的,而紫金港校区则给人开阔的感觉,且因为树少而热烈得有些浮躁。说老实话,在玉泉,我感觉我在生活区的活动空间有所拓展。紫金港的东西两区割裂感比较强,一般来说,只有上课才去东区,生活起居,吃饭散步,大都是在西区完成。可能东区的同学想出去吃点什么,会先去北街和堕落街,但是西区的同学一般出门聚会,都是直奔天街和银泰。我感觉,西区是少了点生活气息,一来离东区远,二来离校门远。我这里说离校门远,指的是和社会地理距离有些远,出了校门,也是没有人烟的大车道,不比东区。可能在西区多加几家餐饮的店,会让西区更热闹些。总之,感觉玉泉校区,更符合我对大学生活区的形象认知,有集中的校内的店,校外一条街,虽然可能有些郊区或者乡下的气息,但是有种温润的亲和力。
玉泉校区其实并不老,它的餐食环境,室内布置,都是紧跟时代的,并没有停留在这些楼房刚建起来的那个年代。不过制冷设备可能是真正的硬伤,中央空调管线的缺失,是立式空调比较难弥补的缺口(尤其在这几天的高温红色预警之下)。我初次来到玉泉校区是在高中物理竞赛的时候,外表老旧的教学楼还有昏暗的楼梯间都让人觉得它是一个上世纪造物。不过一进考场,仿佛穿越二十年,一下子就来到了2020年的十分国际化的装修风格。
在搬来之前,通过朵朵、98这些校内论坛,我们对玉泉校区的宿舍不太抱期待,这也似乎成为一种共识。听学长说,这次图灵班入住的32舍是玉泉校区最好最新的宿舍之一,尽管如此,大多数人对这里的评价并不高,基本上觉得比不上紫金港西区。依山而建的宿舍看起来也有些“森林”气息,有些地方看着潮湿阴暗,不如西区的宽敞大气。大堂里也没有西区的沙发、吧台、钢琴和空调,是比较老旧的那类配置。不过,对于几年之前在青溪住过的我来说,这些配置可以算是我对浙江大学宿舍区的“最初印象”,而西区,则与我的认知有些偏离。
可能也是因为在青溪住过,已经对条件差的宿舍有了概念,我这次入住并没有“由奢入俭难”的感觉。相反,我很中意这里的大桌子,能够关紧的阳台门(原先西区宿舍的阳台门是关不紧的,需要人用力拉扯才能勉强关上,而且很快又会自动弹开)还有相对宽敞的寝室内空间。在我眼里,这里的种种不足,都是可以通过自己的一些改造来克服的。比如说厕所比较阴暗,可以换一盏灯或者加一盏灯,老旧的挂钩,桌上遗留的贴纸用酒精就可以清理重新贴上。柜门关不上,我就下单了柜门碰珠,准备重新安装。
这张大桌子算是给我的ITX主机天然的发挥空间。原先西区的桌子放下主机+笔记本+24寸显示器之后,几乎没有可以再摆放其他物件的空间,而玉泉宿舍的桌子宽了一个身位,就有了收纳杂物的空间。桌内光线不佳,我加了一条LED氛围灯带,学校留的椅子几乎要断裂,不过正好我购置了一把人体工学椅。外加一个大鼠标垫和一个桌上柜,也算是浅浅给自己最主要的学习娱乐空间装修打扮了一番。这也算是圆了我附带在装配主机这个愿望上的另一个小小愿望——DIY桌搭。
寝室“简陋”,就需要居住着更加用心地打理。就我个人而言,让一件被时间磨蚀的老物件重新焕发生机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很多时候它们只是在表面上积了一层灰,或者只是表面不再“年轻”了。付出一点自己的时间和劳动去清洗和打理它们,就好像是重新买了一件物品一样。给自行车上油打气,给电脑清灰换散热硅脂,像这类保养工作,比起交给别人去做,自己动手其实更有乐趣。看着布满灰尘的柜子地面重新光洁如新,昏暗潮湿的寝室变得明亮,我会觉得自己的一部分被融入到了这个地方。这或许可以算得上是劳动者的一种“自我确证”吧。
这几天,由于炎热的天气、各种退住再重新入住的手续以及延后到达的快递,每天能做的事情都非常有限。我总觉得这几天一晃而过,宝贵的暑假时间又被划走三天。
另记一下搬家师傅。
昨天看到sxj和yfy同学在空间感慨搬家师傅工资之低。把装满书或者衣物的一个大箱子搬上三楼的报酬是六块钱。我上一次对类似的群体的工资有概念是在温中垃圾桶事件前后的一个早上。当时我正在往楼下走,听见了两个清理寝室楼道大垃圾桶的阿姨在聊工资,清理一个楼层的垃圾桶(一共三个,每一个都可以装下两个人)的工资是三块钱。
我觉得我们这帮学工科的人天然是对那些做了自己做不来的事情的人抱有尊敬的。尤其是,当一个个憧憬着未来能够月薪拿够三五万的大学生,听闻这些工人微薄的工资之后,还是会在心里产生一些震动。我们明白,我们之所以在杭州七月份近40摄氏度高温下不受搬动行李之苦,是因为这些搬一件行李到三楼只配得到6元钱的师傅,是他们替人受了这些罪。
如果你看过《人在三和》这部纪录片的话,你大概会明白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别看他们穿着整齐的制服,实际上他们很有可能是日结工人,每天早上在人力市场被工头召集起来,坐面包车或者大巴到指定酒店、物流转运点、建筑工地,发衣服干活。不过搬家师傅还有一定的专业性(需要有一定的搬运技巧才能把东西背上三楼,硬搬只会把腰和膝盖伤到),可能有一定周期,但是这样一想,发给日结工人的工资就更少了。即便如此,像如此工作的机会还不一定能够被他们拿到。这几天在朋友圈被一直转发的上海虹桥车站的阿芬,因为阳过一次,连上工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看来,再去看我们使用的任何一件商品任何一种服务,都凝结了某些被其光鲜表面所掩盖的血汗。
可能在校门口对面支付宝大楼996的人会觉得自己被压榨许多,但我想他们并不是承受社会最沉重的部分的人。看着这些搬家师傅,我并不觉得每天的体力活让他们的身体有多少健壮。他们大多都有很大的啤酒肚、有点发福,我不禁想他们在一天干活结束之后会干些什么,也许晚上他们会找家小馆子,然后大喝两瓶啤酒。他们的很多苦,我们并不知道也并不关心,只不过是他们没有像知识分子一样发声,像程序员群体发声,像女权主义者发声。好像在我们的很多舆论维度里,他们缺席了。
每当我听闻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也会想起我的祖辈,一些从我父母口中听闻的曾经那个穷困的年代。我会去想如果自己生在那样的时代是否能挑的起一副重担。如果说历史能给人精神的鼓励和支持的话,大概就是在这样的时刻。在回望那些模糊背影的时候,我看到一些质朴而伟大的灵魂从坎坷的路上走过。所以还是那句话,没有他们硬扛过艰险的岁月,也就没有今天的生活了。
写在周记里以表敬意。